佼饺子

 

这是第一部分，还有第二部分，但也不影响可以单独食用。

 

 

声明：他们不属于我，他们属于音乐以及世界。

如果他们属于我，我一定要让他们也属于彼此。

 

 

 

写了一些破镜还未重圆

 

 

 

正文：

 

 

 

 

因为堵车，陈楚生在下午的四点钟才赶到节目现场。他合着手向工作人员们一一致歉，化妆师亦步亦趋地在他身后朝着他的脑袋上喷着足量的发胶。白色的喷雾环绕在眼前，他模模糊糊地瞧见一个人影朝他走来。

 

“好久不见啊，楚生。”

 

在眼睛之前，陈楚生的耳朵率先认出了来人软糯的嗓音。而在他的大脑可以判断并做出恰当反应之前，他的嘴巴先说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白雾随着话音散去，眼前男人僵住的表情和停下的脚步也只是一瞬，笑容重归面颊：

 

“我来探班，节目导演之前和我有个合作。”他朝着陈楚生伸出手，又重复了一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楚生握住对方的手，摇了两下便很快松开，犹豫了一秒钟，又补充似的轻轻喊了声，“小亮哥。”

 

不等对方再做回应，陈楚生转身走到了候场区，多多少少显得匆忙与狼狈。

 

工作人员开始走流程，陈楚生轻吐一口气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随着音乐走上舞台，主持人在一旁说着早就写在台本里夸赞他的话，陈楚生也附和着说着些沟通过的谦虚对白，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舞台下的某人。他看不清台下阴影里的人的表情，只能在心里问：

 

“王铮亮，你看到现在也学会说客套话的我，在想什么呢？”

 

主持人的流程到宣传他的新专辑，什么才华横溢、唱作俱佳的一顿夸，并抛出问题：“我们都知道陈楚生老师是一名创作型歌手，新专里的歌曲最喜欢的原创是哪一首呢？”

 

“都很喜欢，每一首都有很用心去制作。”陈楚生微笑着回答着标准答案，但余光中王铮亮的身影让他一瞬间转折了话锋，在自己后悔前便开口，“其实我唱过的所有歌里有一首我最喜欢。”

 

“哦？是哪一首呢？”主持人并没有在意陈楚生没有按照台本回答，随着陈楚生问了下去。

 

“不是我的原创，一个朋友写给我的，是一首情歌，很好听。”陈楚生再次话锋一转，“可惜没有公开演唱过。”

 

“听起来这里面有故事哦？”主持人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话题。

 

陈楚生却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不过是一首没有完成的情歌。”

 

主持人看起来并不想就此放过这个话题：“那可以现场清唱几句吗？”

 

“唱不了，都忘了。”陈楚生的语调太过冷漠，拒绝演唱的借口也过于敷衍。

 

可既然是最喜欢的歌，又怎么会忘记呢。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好在主持人还算专业立刻转移话题回归台本。

 

而陈楚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王铮亮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像上一次，就像每一次。

 

节目结束后，经纪人和节目组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整体效果，特别是确保那一段陈楚生心血来潮的临场发挥不会被剪进预告和正片。

 

经纪人憋了一路，直到送陈楚生到公寓的楼下。他跟着陈楚生下了车，才开口说道：“生哥，节目上咱们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媒体的关注度避免转移到八卦话题上。”

 

陈楚生同现在的经纪人合作了5年，这几年他很少与旁人提起过去的那些事情，所以今天的情况确实在经纪人的意料之外。如果是之前公司的经纪人，恐怕在看到王铮亮的第一秒，就会禁止他们两个有任何交流了。

 

看着经纪人有些无奈又为难的表情，陈楚生一时也觉得抱歉。突然出现的某人，确实让他有失分寸了。

 

“不好意思了，下次会注意的。”

 

陈楚生这样说完，经纪人却重重叹了一口气：“生哥，你就是心思太重了，你看看你一直绷着，都不怎么笑，学着适当放松一下，多笑一笑。”

 

被年轻自己10岁的经纪人这样语重心长地开导，陈楚生有些无奈，又听对方接着补充道：

 

“到了这个年纪了生哥，还是得豁达点，对身体好。”

 

“去你的。”陈楚生佯装生气地呛了一句，就赶人离开，“你快走吧，早点回去休息，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生哥，不过你还是得打开心结，放松自……”

 

经纪人话没说完，陈楚生就直接摆手再见，转身往公寓里走，这人还不放弃地在身后又喊了几声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才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陈楚生盯着电梯门上反射出自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回想起经纪人的话，好像这几年确实没怎么真正地开怀笑过了，不过这些陈楚生也并不在意了。

 

回到公寓，陈楚生快速冲了个澡。打开客厅里暖气，来北京定居这些年，他还是适应不了北方冬天的寒冷。下午赶路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一觉，现下是毫无困意，索性坐在沙发上摆弄起吉他，等着头发自然风干。

 

手指下意识地拨动琴弦，一小段的旋律就弹了出来。只伴着琴音哼了两声，陈楚生就停住了。

 

“艹。”他有些烦躁。

 

吉他被丢在一边的沙发上，琴弦碰撞着琴身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发出了一阵哀鸣。对此陈楚生感到了一丝抱歉，一个乐手不该这样粗暴地对待乐器，但他实在是感到心烦意乱。

 

方才下意识弹出的旋律分明就是他今天提到的那首“最喜欢的歌”。

 

“该死的王铮亮。”陈楚生骂得挺大声，但现在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再需要刻意控制什么。今天见到不愿再见的人所产生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显现了出来。

 

而那段旋律却像开了单曲循环一样在陈楚生的脑子里反反复复，他只感觉如果有一天他快死了，回光返照估计想得都会是这首歌。

 

陈楚生又想到始作俑者，这首歌的创作者恐怕是对此毫不在意。他的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捻在一起，这是他之前还抽烟时保留的习惯。他可以拼了命戒掉香烟，却改不了手指的小习惯。就像他以为他已经不会在耿耿于怀，却在今天见到王铮亮的一瞬间，所有的心理建设都顷刻间瓦解。

 

为什么他可以做到那样的落落大方？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自然地打招呼？难道只有陈楚生还在在意吗？

 

“王铮亮，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楚生喃喃自语，他不自觉地陷入回忆，他记得这句话他也曾问过那个人两次。

 

第一次，是在8年前陈楚生海南的家里，他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暖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客厅，远道而来的王铮亮穿着沙滩裤和花T恤反客为主地窝在窗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陈楚生皱着一张脸，抱着吉他在一旁对着曲谱试弹王铮亮新写的歌。两个人，一个过于悠闲，一个又过于严肃。

 

王铮亮说，这是一首特别为陈楚生创作的歌，为陈楚生写的歌。王铮亮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烧烤店里喝酒。明明面对面坐在一起，王铮亮却拗口地说着陈楚生的全名。他不说“为你”，只说“为陈楚生”。就好像面前望着他傻笑的男人并非陈楚生本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意识已经飘乎到了远方，他的眼神也的确没有望向陈楚生，他一直低着头，因为醉酒平日里怎么弹琴都稳如泰山的手哆哆嗦嗦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曲谱。

 

可陈楚生当时太醉了，他接过曲谱只记得傻笑。他说：“谢谢小亮哥。”反反复复地说，从烧烤店一路说到两个人回到陈楚生的家里。直到他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浑身都是油烟和宿醉后酒精的臭味。他的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可他的手里却紧紧攥着那张曲谱。他把谱子举到眼前，张了张嘴喉咙干干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于是在心里哼出了旋律。真TM好听，刚睡醒的陈楚生这样想着，便将曲谱摁在左边的胸口。

 

“我写了一小段词，你看看。”而现下用吉他弹着这首歌的陈楚生，被王铮亮的一句话打断了。王铮亮突然从躺椅上坐起身，从沙滩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形的纸巾。

 

陈楚生接过来，纸巾印着昨天那家烧烤店logo还带着油渍，上面潦草地用水笔写着几句词：

 

“是你是风 

是你是梦

送你来又带你走

你闯入黑夜白昼

我跨过山与高楼

寻觅你

找到你

奔向你

去天涯海角的尽头”

 

看完这几句词陈楚生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首情歌。”

 

“就是昨晚瞎写的词，你要是觉得不好，不用也行。”王铮亮边说着话，手指边挠着露在外面的胳膊。陈楚生盯着对方右臂上那一片被抓得通红的皮肤，思考着王铮亮是不是过敏了这件事，嘴里跟着说：

 

“所以，你为我写了一首情歌。”

 

“啊……对，我想它应该会是一首情歌。”王铮亮的手指变成掐住那一块皮肤，他掐得很用力，指尖深深陷入柔软的肌肤里，压出几个圆形的红色印记。

 

陈楚生没来由感到烦躁，他压着情绪低声问道：“王铮亮，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什么？”王铮亮露出吃惊与疑惑地表情，陈楚生并没有重复问题，他知道对方听见了。但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也不确定他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在他的不确定中，面前的人抿紧了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陈楚生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嘴唇，又很快离开。

 

“这就是我在想的，”王铮亮的眼睛隔着眼镜也在闪烁着亮光，“陈楚生，这就是我一直在想的。”

 

陈楚生的心脏砰砰直跳，耳边凭空响起歌曲的旋律伴着心跳的节拍，他伸手拉住王铮亮的手，他说：“别抓了，你是不是过敏了。”

 

“我可能是有……”

 

他没有让对方把话说完，热烈的亲吻就夺走了王铮亮全部的注意力。

 

从这首歌、从这个吻开始，陈楚生度过了人生中最开心又最疯狂的一年。

 

只有一年，他和王铮亮的一年。朋友们都觉得奇怪，只有一年的感情为什么会让他那么在乎。他们不明白，可是有些人就是很奇妙，你只望他一眼便感觉相识相知多年。

 

那一年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王铮亮说要帮他出一张专辑，于是他们一遍一遍地打磨每一首歌。那首王铮亮写得情歌，陈楚生也一起填词编曲。他控制不住想要告诉每一个人：他的小亮哥为他写了一首情歌。

 

陈楚生会在录音棚里偷偷地牵住身旁王铮亮的手，他会在某个侧身的瞬间侧头让嘴唇擦过对方的面颊，只是为了换对方一个责怪又害羞的眼神。

 

陈楚生记得他们的第一次，他把王铮亮摁在客厅的沙发上，被摘下眼镜的人习惯性地眯着眼睛，他就使了劲捏住身下人的腰肢，果然换来一记瞪眼。他只是想好好看看王铮亮发亮的眼睛。

 

“为什么我是下面的那个啊？”王铮亮表现得越委屈，他就越来越开心。陈楚生故意用力让对方发出一些脸红心跳的声音，还坏心眼地去问：“疼吗？”

 

“沙发太硬了，膈得我背好痛。”王铮亮回答的根本不是陈楚生问的那个问题，可他红着脸咬着嘴唇的样子，身上因为激烈的动作摩擦磕碰而产生的一块块粉色的斑点都是陈楚生所看到过的最美的画面。于是他说：

 

“我再也不会这么幸福了。”

 

王铮亮就用他弹琴的手捧着陈楚生的脸，他吻他，他告诉他：“楚生，我们来日方长。”

 

但是他食言了。

 

 

“王铮亮，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次，陈楚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想把王铮亮撕碎了装在口袋里带走。

 

可王铮亮说：“楚生，我们分手吧。”

 

他说：“分手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因为别的事情影响你的事业了。”

 

他说：“其实我们也没有爱得那么深，对不对。”

 

他说：“现在分手，也不会太难，不要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说：“陈楚生，你来选吧，唱歌还是我。”

 

他说：“回到舞台上去吧，陈楚生，你天生就是属于那里的。”

 

于是就这样结束了，甚至陈楚生还没来得及歇斯底里，王铮亮就已经带着行李离开了。陈楚生记得那天，王铮亮走后，他竟然能够平静地整理手稿。那张一起合作的专辑因为公司和他之间不可抗的原因，终究没有发出。而那首情歌，陈楚生把王铮亮手写的第一份曲谱和歌词撕碎了丢进了下水道里。

 

回忆到这里，陈楚生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是经纪人的来电，因为受邀参加央视的中秋晚会，之前接的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撞期了，经纪人给他推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可以帮忙做代班嘉宾。

 

而此刻，陈楚生却在想一件事——

 

他在想，王铮亮此刻在想什么呢？

 

有没有因为今天的碰面而想到他呢？

 

“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于是陈楚生对经纪人说，“王铮亮怎么样。”

 

电话里经纪人愣了一下：“这，没听你提过啊，你和他熟吗？”

 

“熟啊。”陈楚生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能找到他经纪人电话的吧，联系一下。”

 

“不是，生哥，你不是说熟吗？怎么还要我找啊！靠谱吗？人能答应吗？”这样的操作明显超出了经纪人的理解范围，他的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

 

“他会答应的。”陈楚生把电话稍稍拿得离耳朵远一点，“你明天去联系就好了，不说了，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不再管经纪人持续的疑问，陈楚生快速挂断电话。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七年过去了，他就那样轻易地又看到了他。

 

“是你是风 

是你是梦

送你来又带你走

你闯入黑夜白昼

我跨过山与高楼

寻觅你

找到你

奔向你

去天涯海角的尽头”

 

陈楚生缓缓唱着这首情歌，他想还是觉得很好听啊。

 

“小亮哥，所以在天涯海角的尽头，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他这样问着，他慢慢睡去，没得到回答。

 

 

 

 

END

 

 

 

 

歌词是瞎写的，超级烂哈哈哈

 

会有后续，正在写了。

看完的都是小天使！万分感谢！